保洁阿姨的一句话，把董飞给干沉默了。
“我居然比许沐演的还差？”
没道理啊。
之前一直这么演的，没毛病啊。
但是事实就摆在这，从内行到外行都觉得他有问题。
那应该就是他的问题了。
“导演，我再演一遍！”董飞突然扭头对胡岳平说道。
胡岳平恰好抽完一根烟，眼睛在董飞身上扫了扫。
他在董飞眼里看到了一团火。
这团火，好像三四个小时之前，也出现在了自己眼睛里。
嗯，他也燃起来了。
“好，那就再来一遍！”
“各部门注意，我们再来一条，演员就位！”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原本站在监视器前的人全都动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现场很安静。
一半的人满脸疑惑地看着许沐，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另一半的人则注视着董飞。
现在压力来到董飞这边。
监视器里，此时许沐正和林兆奇闲聊着什么，表情轻松。
随着场记打板声音落下。
大家全都看到许沐的表情开始变化，眼神逐渐深情。
“又来了，就是这个眼神！”副导演在胡岳平后面惊叫道。
这家伙入戏是真快啊！
谢琛在那里狠狠地瞥了张玥一眼：“张玥，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你手底下的艺人，以后少说点话。”
谢琛是在说今天董飞讽刺许沐影考那事。
琛哥最烦别人落井下石，他打心底里觉得这种人不仗义。
但当时他也不好说什么，可是现在许沐的表现，让谢琛直接来了底气。
张玥目光闪烁，没有反驳，而是低声说道：“知道了。”
然后张玥又补了一句：“琛哥你回头也教教我呗，怎么许沐回到你手底下之后，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谢琛挠挠头：“教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
张玥瞥他一眼：“小气。”
监视器里，董飞的表情明显很紧张，但却可以看到他比之前更用心了。
因为他采取了一种讨巧的方式来演这一段。
本来镜头里是他和许沐一起看向宁微的，这一次，他把右胳膊肘架到了椅背上，用右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斜着看宁微。
因为动作的变化，他看上去更放松，又因为手掌的力量，他的眼角被拉的有些变形，反而没有了之前那种假的感觉。
再配上嘴角的微笑。
看上去又松弛，又宠溺。
“卡！”监视器前的胡岳平站起身来，脸上开始有笑意。
“董飞这一条不错，咱们再保一条！”
“导演，我还有另一种演法！”董飞突然兴奋地喊道。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大家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许沐像个机器人一样，只要场记打板的声音落下，他就露出那完美的深情眼神，而董飞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使尽浑身解数，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落下乘。
一直到晚上八点，剧组才正式拍完这场戏。
“卡！这一场过了！”
听到胡岳平这句话，董飞直接一下子瘫坐在座位上，呼呼地喘粗气。
脸上也开始沁出汗珠。
太特么累了。
宁微也是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动，嘴里嘟囔着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三舅了。
许沐长出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他坐在那也累啊，后来还饿了。
但是看着董飞不停地变换演法，许沐倒突然间觉得很有意思。
就像搞科研一样，每一门学科里面都有很多门道。
演戏也是这样。
“你还好吧？”许沐站起身来问道。
董飞躺在椅子上，仰着脖子往后看，等到看清说话的人是许沐的时候，突然坐直了身子。
不知道怎么的，他现在看见许沐有点害怕。
“沐哥！”董飞感觉自己身上凉了一下，这声沐哥也是下意识说出的。
“说实话，你今天真挺厉害的，一个表情居然有那么多种演法。”许沐认真地说道。
董飞懵了。
他是在讽刺我吗？
他一定是在讽刺我，因为我今天中午还嘲讽他来着。
我得反击。
“这些演法你不会没学过吧？”董飞脱口而出。
许沐想了想：“没有啊。”
董飞脸直接僵住。
这么直接吗？
过了两秒，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你的眼神，是什么时候练的？练了挺长时间吧。”
许沐又想了想：“今天下午刚学会。”
“走了，吃饭去了，早就饿了。”
说完许沐就和林兆奇耿晨辉两个人去领盒饭了。
而董飞则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坐在远处。
片刻之后，董飞眼睛红了。
他想哭。
为什么感觉他说话好真诚，而我心里却那么难受呢？
……
吃完饭，就是今天的第二场戏，这场戏董飞琢磨了四种拍法，而许沐还是那个眼神。
一力降十会。
足足拍了两个小时，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这场戏才拍完。
到后来，现场的人看许沐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震撼，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后来的疑惑。
“他不会就这一个眼神吧？从今天下午到现在，他都没换过演法。”
“不知道啊，说他不会演戏吧，他眼神说有就有，说他会吧，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演法。”
“不急，等明天再看看。”
晚上十二点，所有的群演都被家长骂骂咧咧地接走了。
胡岳平站在仓库门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脑子里全是今天拍的画面。
“网络电影？这镜头质量都赶上院线电影了！”
我拍的真他妈的好！
此时许沐正在化妆间卸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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