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邪神
安东尼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神明、魔法、异世界……在这些关键词当中，格林打听最多的还是商会主人的信息，结果却发现这个一身西装皮鞋出现于人前的黑人神秘无比。
家庭。
民族。
故乡。
来历背景一概成谜，一问没一个人知道。
能确定的是约翰商会十年前出现在沙漠中，这十年间在安东尼手中发展壮大至今，最终成为盘踞在西凯奥德沙漠的地头蛇，制定了大部分城镇来往间的商税、买卖、规章等制度，最后作为发家地的里奥德市更是成为了国中之国安东尼的一言堂。
不论商人未知的过去，只看这十年都称得上是传奇。
但这片大陆特别有意思，既有媲美工业文明的魔石用品与技术，也不缺食古不化的古老习俗、制度和思想，以及刻板顽固的观念和认知。
譬如商人在大多数人口中就是和英雄、传说无缘的词，他们多是作为故事的背景板出现，要么是乐善好施的好人，要么是无恶不作的恶人，标签化得不要太明显。
拜这部分落后愚昧的文化影响，格林没能找到关于安东尼的更多信息。
相比之下，某位佣兵团长大人就显得和蔼可亲了，走在街上随便一打听都能翻出各种各样的恶事，包括且不限于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等等传闻，还有他那群鬣狗一样席卷所至人皆色变的手下。
说不定将来这片沙漠还能听到关于黑兽佣兵团的故事，只不过名声肯定不会太好。
“今后你负责街道的治安和巡逻，火枪队我会全部调回岛上，其余的卫兵由你训练和管理，角斗场那边也可以不用去了。”
“我明白了，安东尼大人。”
格林躬身行礼接下这份回报，同时心底提起警惕。
火枪队之外的卫兵面对博尔特不过是争取时间的炮灰罢了，所以才会轻易施舍下来，修佐仍然掌握着最核心的部队，自己只能算是踏入安东尼心腹圈子的外围。
不过好消息是以后不用去角斗场进行生死磨炼了，毕竟有更厉害的妖精在。
“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等等。”
“……？”格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向安东尼却找不出端倪，于是试探性的询问道：“安东尼大人？”
“你想加入眷族吗？”
安东尼双手交叠撑在桌上，面容沉入手掌之下，目光翻过相扣的手指望着他。
这是一个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会回答是的问题，格林认为自己并不算特殊的那一丢丢，所以他坦承而认真的答应道：“当然，我的主人。”
“任何眷族？”安东尼眼神都没动一下。
“……”这回格林无法回答了，直觉告诉他说谎骗不了对方。
沉默盘旋在空气里，代替少年表达了想法。
“退下吧，修佐会和你交接名单与工作。”
他无言的颔首退下，转身出了办公室走在阳光洒满的明亮走廊上，目光落在窗外的绿洲上心思却飞向远方。
安东尼的问话是觐见对方背后那位神明的叩门砖，尽管机会摆在眼前，格林还是只能拒绝，而且再怎么不舍与遗憾都要摆出比昨晚坚决十倍百倍的态度来。
神明能鉴别言语和想法真伪。
安东尼与博尔特的背后，笼罩里奥德市的黑幕是一位邪神，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绝对不能直面邪神，因为任何计划在神的能力面前都会被无情的揭穿。
打着加入眷族的名头获得恩赐，积蓄力量之后再离开纯属痴心妄想。
……
和角斗场的经营比起来，治安管理和训练卫兵没有任何难度，格林很快就上手和熟练，并且还能空出大把闲置时间。
“这么说你摆脱了那没完没了的玩命游戏？”
剑刃相交，火星四溅。
“我不认为那是游戏。”
格林侧过身摆动长剑，阿尔冯斯嗤笑一声甩着胡子。
“怎么不算？用自己的命取悦别人，还有比这更疯狂的游戏吗。”
挑了挑眉头，格林不打算反驳。
他早就体会过对方的坚持和决心，知道用话术或许能让军人闭嘴但永远不可能改变刻在骨子里的思想与尊严，虽然自己做不到但不妨碍钦佩这样的人。
当练习结束时两个人满身大汗，霞之丘独自坐在远处的树荫下，手里还捏着牛肉干喂给来回跑动的贝奥。
阿尔冯斯举起出现缺口的铁剑相觑，眉间皱起拧成川字。
“不换一把吗？”収剑入鞘的格林走上前问道。
为了不让阿尔冯斯被牵扯进来，当时只拿了一把钢剑自己用，否则怎么说也得再捡一把给对方。
“不用了。”
阿尔冯斯不满的吹了吹胡子，撇着嘴似乎不喜欢提这茬，格林耸肩接受。
毕竟是军人，吃饭的家伙破破烂烂的肯定不高兴，既然硬汉不想换他也不会去问。
回到树荫下靠着椰树乘凉，格林朝贝奥招招手幼狼立刻撒了欢跑过来，蹿进怀里蹭来蹭去和他打闹。
“很可爱呢。”霞之丘诗羽走过来坐在边上，眼睛闪亮。
闻言格林伸手捉住贝奥的后颈，提起皮领一般把它拧起，这突然的动作让幼狼有些不适，脑袋来回甩动四肢也跟着乱晃。
因为他这粗暴的举动，少女不由蹙起眉头。
格林另一只手握住幼狼上颚，缓缓拨开窄长的嘴巴，里面匕首般尖利排列好的獠牙顷刻间露了出来，配上一条铺在中间长长的舌头让人心底发凉，他还特意把这景象凑向霞之丘让她看仔细。
“看见了吗？”
犬牙交错的嘴在眼前放大，霞之丘诗羽觉得心中有什么被颠覆了似的，恰好幼狼此时挣扎抖动身体，粉色的舌头在嘴里卷动如同肉虫翻滚，一下子让她汗毛都悄悄立了起来。
“快把它弄开。”
嘴里原本想说的放下也变成了弄开。
看见少女眼中浮现不易觉察的害怕，格林摇头放下了贝奥帮它顺毛。
“即使取了名字，用食物去喂养，每日加以驯化，再怎么将它贴上心中的形象，狼终究是狼而不是狗，相信之余心底永远不要忘了保持一份警惕。”
以己度人，说不定安东尼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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