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们干活很麻利，他们把躺在地上还囫囵的都补了一刀，放过的那两个幸运儿，只收下了他们的拇指。
然后他们又挑了些能用的兵器和东西装到车上，赶着牛羊来与烦了他们汇合了。
今晚没有月亮，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但不能在这里过夜，所以三哥下令去渡口露营，倒不是怕吐蕃人来，主要是因为这里没有水。
来的时候六十骑，往回走的时候也是六十骑，还多了百十匹马以及几百头牛羊，收获很不错了。
以六十骑歼灭八十骑，自己没折一个，这是一笔好买卖，虽然那是一群乌合之众，战力低微，甲胄破烂，箭是骨箭头，但那毕竟是七十多个人，可惜他们只顾着杀人取乐，安西兵等到一个最好的机会杀了出去，根本没给他们还手的机会。
老家伙们一个个都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这种仗要打不赢干脆就去放羊吧。
来的时候很急，回的时候就不急了，老兵们正商量着怎么烤羊肉好吃，轻松的仿佛这群羊是捡到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哥，那伙人是吐蕃人吗？”。
张三摇头笑骂道：“吐蕃个屁，是燕子关东边纳吉部的，这些杂碎以前老实的很，跟了吐蕃人倒是长本事了”。
烦了听了默默点头，一点都不意外。有的人就是这样，做了二鬼子做起恶来比鬼子还狠，宋末，明末，伪军都有这种东西，一点都不稀奇。
走出去没多远，身后传来狼嚎声，很快更多的狼嚎声回应，此起彼伏，它们今晚也能饱餐一顿了，土坡北边有足够的新鲜食物。
渡口到了，战马急匆匆的把嘴插到水里，人也跟它们一样。
“捡些干柴，生火，杀羊，眼神不好的别乱跑，掉河里淹死就亏了”，张三大声招呼着。
西域的夜盲率高的吓死人，其实不止西域，这个时代哪里都不低。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很少考虑夜战这事，所以张三并不担心会有大队敌军突然冲出来。
牛羊马匹都有一个共同点，这种群居动物极少会到处乱跑，特别是到了晚上，基本都是挤到一起一动不动。
给马卸了鞍子，又互相帮着把皮甲卸掉，被汗湿透的衣裳依旧没干，用力攥了下拳头，发觉竟使不上力气，看着自己双手抖个不停，又看看狐狸等人一个个也都差不多，各自相对苦笑。
这就是老兵与雏子的区别，雏子热血上头了只会拼命，老兵则通常不会把力气用光，他们会尽力节省每一丝力气，增加活下去的机会。
拖着皮甲来到河里，虽然水有些凉，但烦了不想带着满身血腥气睡觉。先把甲刷洗了一下晾着，又脱掉衣服开始擦洗。
刚脱光衣裳，手摸到肩膀，“哎呀！”，一声痛呼，狐狸忙问道：“怎么了凡哥？”，身旁几个兄弟齐齐围过来问道：“咋了？扎到脚了？”。
烦了摸了摸肩膀，说道：“我他娘的好像中箭了！”。
几个老兵听到声音迅速拿着刀弓冲过来，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咋了，哪边有动静？”。
狐狸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黑暗里响起，“凡哥中箭了……”。
“什么！”，众人大惊，刚要喊叫示警，烦了忙阻止道：“别……不是！别瞎喊！是厮杀的时候中的”。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抬上岸，烦了挣扎道：“不用抬，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众人哪能听他的，直接抬着往火堆旁走去。
“被射哪了？别乱动，去明影儿里看看”。
“小心小心，可能有毒，慢点”。
烦了大惊，喊道：“放下我，放下我，我……”。
众人哪能放下他，一直抬着走到火堆旁边，有人拿来毡子铺下，把他放在上面。一大群老兵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咋了烦了，哪中箭了？”。
烦了现在恨不得把狐狸他们几个掐死，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你们好歹等我穿上裤子啊……
小白羊一样的烦了捂着二弟欲哭无泪，“老少爷们儿们，我……”。
众人觉察到异样，顺着他手往下一看。有人惊道：“完了！伤着命根子了！”。
众人一阵惊呼，“竟然如此歹毒！”。
“烦了莫怕，把手拿开让叔看看，兴许还有的救……”。
“可怜的娃哟，那么俊的闺女白瞎了……”。
“哎呀，烦了身上这肉真白……”。
烦了闭着眼睛大叫道：“别他娘的胡扯了，没伤到下面！”。
围观群众齐齐松了一口气，“没伤到你捂着它干嘛？”。
“大男人还怕看？来，让叔给你看看……”。
烦了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哀求道：“你们别围着了行不？”。
救苦救难的张三哥终于来了，“去去去，干活去！什么时辰了！”。一件披风终于把烦了的贞操保住了……
拿着火把仔细看了一下，烦了也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伤处，左边肩膀上赫然一个窟窿。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时候中的箭，一支骨箭竟然就从皮甲缝隙里钻了进来，正插到肉厚的地方，他都记不起来箭杆是怎么断的，肩膀上留下个箭头，自己竟然一直没感觉到疼。
张三看完了，皱着眉头久久不语，烦了心里不由一慌，“三哥，箭上有毒？”。
张三摇头道：“毒倒是没毒，你这运气不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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