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点口德,”柳氏看她一眼,笑了:“二姑娘还没出阁呢,这要是传到侯府耳里,怎么了得?”
萱草小心问:“人还在院子里等姨娘示下,看怎么给老太太回话呢!”
“什么人,”柳氏冷冷问:“你看到了吗?”
赵妈妈道:“姨娘早早睡下了,什么话也没听到。”
“是……”
一晚鏖战,令南宫逸对杜蘅刮目相看!
身为帝王,尤其是一个太平盛世的帝王,他的骄傲是与生俱来的。
输了固然没有面子,赢得太过轻松,同样觉得有湿身份。
唯有旗鼓相当,才能成功激发他的好胜心,让他欲罢不能。
面前这个女娃娃,聪明,慧黠,对奕中常有奇思妙想,对谈时更是妙语如珠,让他常常不自觉地开怀大笑。
他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自小就学着言行留心,时时提防,防人陷害,怕人构陷;登上帝位后,更是谨言惧行,刻刻警醒,防人蒙蔽,怕人谄媚。
他没做过父母的儿子,也没当过弟妹的兄长,更没有尝试着做一个父亲。
他以为,这一生只要做个好皇帝就够了。
原来,不够。
这一晚,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他也可以谈笑无忌,和乐融融……
天,蒙蒙亮。
“老爷,寅时了。”张炜小心翼翼提醒。
南宫逸意犹未尽,将棋子扔回棋盒:“今天先下到这吧。”
杜蘅愕然抬头:“还没分出胜负呢!”
“我还有事,必需先走了。”
“什么事这么急?”杜蘅不满地噘着嘴:“又不是皇上,天不亮就早朝!”
“姑娘,”张炜一头汗,忙转移话题:“下了一晚棋,你不累吗?”
杜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这一说,还真是挺累的。”
南宫逸亲切地摸摸她的头:“下回有机会,咱们接着再下!”
杜蘅转嗔为喜:“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南宫逸带着聂寒张炜刚一消失,杜蘅立刻软软地跌回椅中。
在对奕中想要输给对方并不难,难的是不着痕迹,要输得漂亮,又要赢得对手的尊重,起惺惺相惜之意!
这一晚,看似轻松趣意,实则拼尽了她所有的智慧,说是殚精竭虑毫不为过。
若非前世对他的棋风烂熟如胸,加上重生后记忆力和思维能力大大提高,还真的无法做到。
“小姐,”紫苏端上一杯热茶:“咱们是不是也收拾东西,立刻回府?”
“不,”杜蘅摇了摇头:“先睡个回笼觉,天亮了再回去不迟。”
紫苏狐疑地挑眉:“你真的相信,柳氏不会从中做梗,肯乖乖呆在杨柳院,把口信送到老太太那?”
如果猜得不错,此刻的杜府,定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么好的机会,柳氏怎么可能放过?”杜蘅笑了:“我敢打赌,她一定把消息拦下了,正翘着脚,等着看好戏呢。”
“那你还睡得着?”紫苏更不解了。
“柳氏有一晚的时间布局,”杜蘅笑了笑:“咱们回得再快,终是晚她一步。不如索性从容点,方显得我坦荡无私。”
紫苏茫然了。
皇上是微服出游,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能据实相告。
除了被动挨打,还能怎样呢?
锦屏服伺老太太梳洗完毕,打算去花园摘花插瓶,见小丫头飞奔着进了门,竖了眉喝道:“一大早,瞎跑什么?”
“不好了,”小丫头慌慌张张地嚷:“二姑娘,昨晚,跟人私奔了!”
“胡说!”锦屏唬了一跳。
“整个府里早传开了,单瞒着咱们院里的人呢。”
“咣当!”
老太太两眼发直,呆站在碧纱橱外:“这是什么话?”
锦绣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原是怕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这才编了谎话哄她,想不到一觉醒来,会闹这一出!
她不禁暗暗埋怨起杜蘅:都说不叫的狗咬人,最懦弱的人,犯起浑来能把天都捅破!
老太太心里一凉:“难道,蘅丫头昨夜没回?”
锦屏定了定神,扶了老太太小心地避开碎瓷,回了屋:“二姑娘不是那糊涂人,绝不会做有辱门风的事。”
“蘅丫头在哪?叫她来见我!”老太太喘着气,厉声喝道。
“这会才刚天亮呢,二姑娘怕还没起来。”锦绣心中咚咚狂跳:“不如,等过了早,再去叫二姑娘过来给您请安。”
一边说,一边给小丫头使眼色,让她去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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