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雷感觉要窒息了。那条勒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太用力……
“松手……迪瑟尔……”
心中岂是一个惊慌了得？他知道现在不过是梦。可为什么还要如此恐惧？
谢雷努力对自己做心理暗示，只要转移注意力这个梦就消失了。要想些美好的事。他努力强制自己去回忆从前融洽的片段，可转眼又是迪瑟尔。“谢雷，帮帮我……”
那条手臂就在他的脖子上，他还能看到手臂上突起的肌肉……
“醒醒。”佟阵把谢雷昂面按在床上，摇晃他。
谢雷睁开眼睛时，双手还紧紧地按在脖子下方。迪瑟尔的影像在他眼前消失后，取而代之是佟阵的一张卡通脸。谢雷松了一口气。
“你有梦游症吗？搞出那么多动作？”佟阵很是不满，“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床上不停地翻身就好像是在地震！”
“我做了恶梦。”谢雷有气无力地说。
佟阵注意到谢雷的手正抓在颈下那块红印上：“梦到被人勒脖子？”
谢雷呼出一口气，故意扯远：“有亲友去世，是应该及时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否则会陷进低迷的情绪中……”
“讲讲你的梦。”佟阵挖根问底。
谢雷翻过身趴在床上背对佟阵：“抱歉打扰了你。”
背后的佟阵有几秒钟没有什么动静，谢雷听到他又重新躺到床的另一边去了。谢雷对佟阵竟然有些感激，如果这种时候没有他陪伴，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熬过去。
一时没有了睡意，谢雷半睁着眼睛望着窗子，窗外的灯光在半透明的窗帘上印出许多古怪的影子。他想起在他和迪瑟尔的房子里，他卧室的窗子只能印出一株树的弯曲树干。
渐渐地又有些困顿，他不想再梦到迪瑟尔，便轻轻向佟阵接近过去，几乎要靠到佟阵身上，这才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谢雷听到佟阵翻身，忽然佟阵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他急忙用双手抓住那只手臂，耳边听到佟阵的耳语，“谢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过什么？你还要试探吗？”谢雷对勒在他颈上的手臂感觉非常不安，极力想把它拉下去。“放开！”
“如果我不松手呢？”佟阵的话很无赖。
“我会让你好瞧！”谢雷努力挣脱。
佟阵放了手。语气变得正常了：“那天晚上有人这么对待过你是吗？你颈上的淤痕就是这样产生的。让我猜猜会是谁……我想……是迪瑟尔吧。”
谢雷默不作声。，
“迪瑟尔那晚对你做过什么？”佟阵追问。
谢雷渐渐地他抽泣起来。
佟阵说：“迪瑟尔其实也有阴暗的一面，对吗？”
“不。”谢雷摇头。
“这个‘不’，是什么意思。是没发生，还是不想说。”
“迪瑟尔喝多了，但他……他只是求我……陪他。”
“他就是用胳膊这么勒着你让你陪他的？”
谢雷用头反复撞击枕头：“我说过他喝多了！”
“你因此恨他吗？”
“不。别再问了。这和他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他死了，这样一来，就什么都有关系了。”
“你别再提了。”
佟阵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从谢雷口中证实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测已算是一种进步。他躺下来打算正儿八经地开始入睡，同时猜测谢雷具体是为什么而难过，这取决于迪瑟尔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
第二天早上在佟阵醒来之前，谢雷准备了早餐。
他的黑眼圈证明他根本没睡好，可是他却像上了发条一样停不下来。
佟阵望着早餐，说：“我应该向你道谢吗？做早餐是你的习惯？”
谢雷摇摇头，面无表情，他在向佟阵发送一种信号，他已经适应他的方式。完全不以为然。
“你有典型的强迫症，并且相当严重。”佟阵说。
谢雷不理会佟阵。他知道自己是什么问题。这不是强迫症。他喃喃地说：“罗洛•梅说过‘人进行创造、工作、爱和友谊以及其它形式的个体行为的目的，都是为了获得存在感。’”
佟阵听的一头雾水：“罗洛•梅是谁？”
“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的主要领导者之一，他对心理治疗及其作用赋予了新的理解，认为心理疾病患者的普遍表像就是存在感的缺失，通过获得存在感就能有效治疗心理疾病……”
“你想说，你给我做早餐是想在我这里获得存在感？”佟阵思索着说，“这不会是一种暗示吧。”
“我发誓，这不是。”谢雷平淡地说，“罗洛•梅还曾说过：在现代社会中，爱已被简化为性，而意志亦被误解为过度理性、严峻的意志力……”
佟阵打断他：“闭嘴吧，书呆子。你能用这些书本上的东西破案吗？”
“我学这个就是要用它破案的。”谢雷说。
佟阵嗤之以鼻，但他没有像平常那样采取挖根纠底的方式讯问。在他看来，谢雷恐怕是患有‘无私奉献症’。佟阵的目光停留在厨房操作台上正在解冻的一团鸡肉。
“那是……要做什么？”
“宫保鸡丁。现在开始自然解冻，晚餐前去除冰冻气味。我的手艺你会喜欢。”谢雷说。
佟阵瞠目结舌地望了谢雷几秒：“你还不想承认你是在讨好我吗？我无意中说起的话你都记得。”
“我只是在想晚餐吃什么而已。”
佟阵冷不防问道：“你也为迪瑟尔做喜欢吃的东西，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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