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青他们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不仅是因为夙玉和云天青的不忍心，还因为柳梦璃的身份。
她是幻瞑界的少主。
因为柳梦璃是云天河认定的同伴，琼华对云天河来说，却不算是重要的东西，作为云天河的父母、实际上的琼华叛徒的云天青和夙玉也陷入了摇摆之中。
琼华的人表示呵呵。
不过他们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角色，琼华也并不关心他们的想法。
当和十九年前一样的两道光柱从卷云台上空竖起时，云天青和夙玉都无法抑制地回想起十九年前的场景。
琼华不是没有充足的灵脉，但是在追求成仙的路上剩下的最后一份谨慎，还是让他们将目标转到了幻瞑界上面。
人族的天敌妖族，还带有充足的晶石，琼华在灭了妖族替天行道的同时，还能拥有丰厚的回报——升仙。
不仅如此，琼华甚至不需要动用他们本身便有的灵脉，不必因为升仙而将琼华的家底掏干净，如此美事，何乐不为？
十九年前，他们不就是因为厌恶琼华这样的行为才离开的吗？
难道要为了压制煞气，就再一次地违背良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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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叛离了琼华，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是呀，为什么？
“既然夙玉不想入魔，为什么，不早点舍身成仁呢？”
死不掉啊……对，不是不想死，是死不掉，是的，就是这样。
“既然想让琼华救你，那么，你们总得表现出你们的诚意吧？”
确实呢……
“那么，就去履行属于你们的义务吧。十九年前，被你们放弃了的，属于琼华弟子的义务。”
是，这样吗……
这是错误的，琼华的行为，是错误的。
“师兄，我不想入魔！”
幻瞑界的妖族，是无辜的……
“是，我承认，琼华派确实利、欲、熏、心！不过那些只是为了先辈大计而惨死在妖族手上的弟子们不无辜吗？既然琼华都已经和梦貘不死不休了，你们与其有空为妖族悲天悯人，倒不如好好关心一下自己的同门！”
争端的起因，本就是琼华的贪欲……他们活该……
“妖便是妖，云天青，夙玉，你们是人，不要把你们的悲天悯人用错地方！”
人、妖平等，是琼华太傲慢了……
“况且，争论了这么久，你似乎忘了，是谁回琼华来求我们救夙玉的。怎么，夙玉不需要我们的帮忙了？”
要……
“所以，就让我们看看，你们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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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和幻瞑界厮杀的战场上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从天墉城过来的和蔚沉默地看着人与妖的战争。
贪婪的人族，无辜的妖族，十九年前的血债，凝结成了今日的杀劫。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和蔚想起两百年前，他还和爷爷在凡世的时候。
那时正值天下大乱，也算是地方大族的即墨家只剩下他和爷爷两个人。
即墨家的灭门很有戏剧性。
他们所处的寿安乃是兵家重地，故而成了两方乱军的必争之处。
先是“吴王”的兵马占领了寿安，三个月。
寿安原先是“楚王”的地盘，“吴王”的兵马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城中富户大族屠杀大半。
原因不过是可笑的窝藏贼军。
谁会相信呢？
但是没有辩驳的声音。
那些声音都化成了黏稠的血液，铺满刑场。
当时的即墨家的家主是他的爷爷的兄长，老人家为了保住即墨家的血脉，生生地将即墨家的嫡支送出来，做了全族的替死鬼。
嫡支三十二人，和蔚现在还记得这个数字。
那是他的伯祖父加上他所有的子孙后代的鲜血凝成的。
儿子、孙子、曾孙、儿媳、孙媳，和蔚还记得，当时伯祖父最小的曾孙，刚刚离了母体没有几日，更小的……还有三堂嫂腹中五个月大的孩子。
然后，即墨家新任的家主就变成了他的爷爷。
“吴王”将寿安握在手里了整整三年。
然后，这座城又回答了“楚王”的手里。
也许是看“吴王”的方法好用，“楚王”将剩余的大部分富户大族也都送上了黄泉。
即墨家加上家丁、婢女，总共死了三百二十一人。
祖父没有伯祖父的魄力，带着和蔚这个即墨家最后的血脉藏了起来，又好不容易离开了寿安，最后等来了即墨家隔了好几代的先祖观源真人，将和蔚带离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凡尘。
杀戮无端起，为的也不过是利益二字而已。
云天青和夙玉保护妖族，确实是尽到了他们的道义，但是，妖族会领情吗？
等到人族退却之后，恐怕妖族最先反过来要防备、对付的，就是他们。
人族和妖族的争斗，与某些人族和人族的内斗有什么区别呢？
修仙人不修心，为利益如同蛊虫一般争斗不休，到最后，自然会遭到报应。
那妖族弱小，所以不能抗衡琼华，焉知之后琼华不会落到和现在的妖族一样的下场？
和蔚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人族果然是一个追求利益的种族，就连修仙者都不会幸免。
或许……神族也是……
和蔚这么想着，在不久之后，他的想法就得到了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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