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威把怒气压了又压,恨恨的一口把酒喝干。
他也知道自己没事找事,就是看薄紫不顺眼。
军里演练之后,沈立已经反复给他解释过,薄紫先走是尊重他。
他也知道下级不宜面上司之短。
可是想到这位统领大人,居然认为自己会输,他就控制不住的直冒火!
那之后有唐少仪和沈立居中调和,尽量避免了自己和薄紫单独见面,他才勉强控制,摆出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
可是心里真想拿刀捅死他!决斗也成!反正想揍他!
想把他那张高傲的脸,按到土里去!
端威正在心里想得痛快,吴楚带着白明起又过来给他敬酒。
他站起来谢了酒,眼角瞥见薄紫也站了起来,登时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气得两眼通红。
敬酒时站起,这叫“避席”,即避不受礼之意,表示尊敬。
自己这个正统的上司敬酒,他都不说站一站,给白明起避什么席?
端威恨得咬牙切齿,念头一转,冷冷道:“白千总既然来了,不说给薄大人敬杯酒?”
此话一出,席间几个人都有些尴尬。
统领和镜湖山白千总的关系,大家多少都有耳闻。端校尉愿意提拔,白千总又愿意成人之美,本是一桩佳话。
他们之前有过主仆之义,统领大人若不忘旧恩,可以和白千总以平辈之礼相待。
可是现在,端校尉硬按着白明起给薄统领敬酒,那就让人难堪了。
几个人的目光一时都聚到了白明起身上。
吴楚忙使了个眼色,示意白明起低头。
旁边侍者递过酒杯来。
白明起瞥了薄紫一眼,薄紫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小会儿。
那双黑眼睛沉静又冰冷。盯着自己的时候,总是看得很专注。
白明起就对他笑一笑,然后理了袖口说:“薄大人不沾酒,我来为大人布菜吧。”
敬酒不过是礼节,布菜则是侍奉了。白明起把姿态摆得这么低,端威一时倒不好说什么,冷冷的哼了一声。
白明起就走到薄紫席前,他先在桌子底下握了握薄紫的手,然后要人拿干净碟盘来。
薄紫面前一桌子菜,几乎都没怎么动过。唯有一盘松鼠鱼,上面点缀的红果子被他戳得稀烂。
白明起就低声说:“这种酒宴,菜色难免重油重味。你多少也吃点,晚上回去再好好吃。”
薄紫“嗯”了一声。
白明起就挑了几样,给他夹到碟子里,问:“我上次送过去的羊羔子,你吃没吃?那个不膻。”
薄紫说:“吃了。”
白明起很高兴,说:“吃了就好。下次我遇到了,再买一只。”
想了想又说:“我过两天要出城,去一趟韩家堡。待一个晚上就回来。你要是有事情,就找秦夺。”
薄紫闷闷的说:“是。”
他一动,白明起就看见了他侧脸的划伤,微微一惊问:“怎么搞的?”
薄紫说:“划的。”
大庭广众,白明起不好去摸薄紫的脸,就贴近看了看,低声道:“还好不深,刚才我都没看见。回去要涂点药。”
薄紫垂着眼睛,没有回答。
白明起拍了拍他的手,说:“我得回去啦。总坐这里也不好。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就来看你。”
薄紫在桌子底下,紧紧攥着白明起的手指,好半天才慢慢松开,说:“是。”
白明起就又拍拍他,回了座位。
一时又有将领来敬酒。这是北军内部的宴席,吴楚和白明起不过是来打个转。他们稍微应酬了一会儿便告辞退席。临走的时候,白明起回头,见薄紫把刚才给他夹的菜吃掉了。
白明起和吴楚出了校尉府,便各自分道而行。时近年关,城里开了宵禁,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路上拥挤,白明起便请马夫走清和坊的侧路,从校尉府后门绕行。
远处灯火星星,小巷子里却安静。积雪扫到了路边,露出铺得整整齐齐的卵石路面。这种石子路凹凸不平,极容易伤马腿,因此少有人跑马。马夫怕也放缓了缰绳,让马慢慢的走。
突然一阵惶急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有人策马疾行,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马夫连忙让路,却已经闪躲不及,只听得一声尖利的马嘶,对面疾驰而来的马猛地一矮摔倒在地,将马背上的人翻了下来。
白明起忙下了马车,去看人伤势。
那人摔得很是狼狈,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白明起过去,看清了对方面容不由一愣,问:“林建?这么着急跑什么?”
林建见是白明起,忙抓住他问:“你刚从府衙来?端校尉在不在?”
白明起道:“在校尉府宴请各位将领。你怎么没过去?”
林建摆摆手,转身去拉马。那马在地上咴咴哀嘶,半天爬不起来。林建只好又回头对白明起道:“把你的马借我用用,我有急事找端校尉。”
白明起皱眉道:“再急的事也得等明天。现在合府欢宴,他哪有功夫见你?”
林建一边忙着卸白明起马车上的马,一边道:“明路被抓进了隶察监刑狱,等到明天小命要玩完!我现在就得见端校尉。”
隶察监是琉璃朝的监察机构。主掌官员绩效考核和升迁任免,也兼着奉旨巡察缉捕,问罪押解钦犯的差事,因此内设刑狱,可以抓捕钦犯。不像府衙大牢讲求一个明正典刑,隶察监刑狱多是暗里审问,刑罚也不遵照朝廷典制。普通人进了隶察监刑狱,未问罪名,就要先挨上一顿毒打,称为“杀威”。如今朝廷虽然对隶察监有诸多管制,在外围城这种边陲城镇,司隶还是拥有很大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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