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的，到底怎么回事？”孙晓辉抓住他脖领子咆哮。
混子因为赶来跑得太急，一口气还没喘匀乎，又让孙晓辉抓住前心，一时呼吸不畅，脸憋得涨红。“孙哥，孙哥，住手。”
孙晓辉急得松开手，满地乱转：“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混子是刘强遇刺时的目击者之一，把整个过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道：“强哥肯定是没救了。我眼看那柄军刺都从后心透出去，那血啊直喷，少说有1000CC，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知不知道后来送哪个医院了？”孙晓辉问。
“不知道啊。”混子眨眨眼：“出了事，我第一时间就打车过来了。当面跟你说一遍，怕电话说不清楚。”
孙晓辉一屁股坐在病床上，浑身栗抖，只觉得体内五脏俱焚，眼前阵阵发黑。
....
“哪位是刘强病人家属？”一个护士拿着本子走过来说。
“我是。”贾涛赶忙站起来：“护士，我兄弟没事吧？”
护士用手指指手术室：“还没完事呢。我过来是通知你交医药费。”说着，把打出的医疗费用单子递给他。
贾涛接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还没咋的呢就一万出头了。
护士面无表情地说：“交钱时候顺便办理住院手续，后期费用我陆续再打给你。哦，对了，病人有没有医疗保险？”
“有个鸡毛啊。”贾涛苦着脸：“他就是个穷学生。”
“嗯。”小护士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兴趣：“赶紧交钱去吧。”
贾涛叹口气，拿出手机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涛，有事吗？”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里面还合着一些嘈杂的歌舞声，很显然这个男人正在过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贾涛犹豫半天才说：“老贾，我想求你办件事。”
很长时间电话里没人说话，只能听到那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半天那边才说道：“什么事？”
“我想问你借二万块钱。等我毕业工作了就还你。”
男人苦笑：“儿子，咱爷俩至于这么客气吗。但是我的问问，你要这笔钱做什么？”
贾涛道：“我有个朋友受了重伤住院，他是个穷学生，急需一笔医疗费。我...我只能求助你了。”
“好，你等我。”男人问清楚医院地址，挂了电话。
贾涛坐回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垂着头搓手，心乱如麻。
手术室内，无影灯下，手术刀交错。“当啷”一声，那根长长的军刺取了下来，扔在桌子上的盘子里。主刀医生边查看内脏创伤边询问护士病人的血压、呼吸、心跳等数据。他忽然“咦”了一声，暗自嘟囔：“奇怪。”
护士问怎么了。医生停下刀：“他受伤的脏器居然在慢慢愈合。”...正在手术的标示灯灭了，贾涛看到主刀医生和几个护士走了出来，他赶忙上前：“大夫，我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揉揉额头，疲惫地说：“你是刘强的朋友？”
“是。”
“他没大事，军刺没有对内脏造成破坏性创伤，可以说也是个寸劲，如果再歪一寸左右，就捅到心脏上了。而且，你朋友的愈合能力很强，我相信他不久就会出院。”
贾涛长舒一口气：“我能看看他吗？”
“现在还不行，他要推到重症监护室继续观察，如果能平安渡过今晚，那就没事了。”
这时，从里面跑出个女护士：“张大夫，病人刘强醒了，他情绪很不好，就要见他朋友。”
“胡闹！”医生一瞪眼：“给他扎点安定，老老实实睡觉。”
贾涛苦苦哀求：“你就让我进去看他一眼吧。”
又一个女护士跑出来：“大夫，刘强挣扎要起来，说不让他见人，他就要把吊瓶和导尿管都拔了。”
医生叹口气：“真是个怪人。好吧，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叫贾涛。”
“小贾，你进去看看病人吧。记住，不要说太多刺激他的话，避免情绪失控。”
贾涛赶紧答应他，此时心急如焚。护士领着他，穿过走廊，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面。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到刘强身上插满了监控导线，脸上扣着氧气罩，盖着厚被躺在里面。
护士领贾涛套上无菌服，走进监护室。刘强面色已经恢复了一些红润，听到脚步声，他慢慢撩起眼皮，轻轻说道：“贾涛，让其他人出去。”
贾涛回过头对护士道：“美女，你先出去吧，我朋友有私房话对我说。”
小护士颇为泼辣：“有什么话还背人，立遗嘱啊。”
“我靠。”贾涛骂道：“你TM会说人话吗。”
“好，好，我出去，不过我只给你十分钟。”小护士哼了一声走出监护室。
贾涛骂骂咧咧：“跟你妈探监似的。”
刘强忽然睁开眼，声音也有了几分力气：“贾涛，现在有几个事我要你办。”
“好！你说。”
“第一，拿到那柄军刺。这算是个刑事案，一会儿肯定会有警察来问询，他们这些酒囊饭袋是破不了案的，这个事不能指望他们我要亲自了结。但如果把军刺给拿走，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断了。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千千万万拿到它。”
“好。”贾涛此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感染，觉得热血沸腾，自己就像是上古时期的游侠忠义之士，自己好友临终托孤。这种情谊带来的责任感，让人无比热血。
“第二，你给孙晓辉打个电话，我把号码告诉你。让他不管有什么事都要放下，第一时间到这来。”
“唉！”
“医药费医院问你要了吧？”刘强忽然问道。
“是。”
“让他们等会儿，告诉孙晓辉来的时候多带钱，先帮我把医药费垫上。”
贾涛踯躅半刻，说：“刘强，我问我那个死爹借了两万，一会儿他送来。”
刘强看着他，舔舔干裂的嘴唇：“老贾，难为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
贾涛看着他虚弱的面庞，眼圈红了：“刘强，我还等你出院当我老大呢。”
“老贾，在手术室里，我做了一个梦...”刘强侧过脸，看着窗外蓝黑色夜空。
这时，护士进来，把贾涛撵了出去。
刘强躺在病床上，眼神深邃，望着天边的星空。他没注意到，肩膀上的纹身更加浓烈，纹身的笑容也愈加邪恶。就在刚才，他在冥冥的黑暗中，和一个来自体内的声音对话。他不知道那个声音从何而来，甚至无法确定有没有这个声音。
就在鬼门关前，他似乎明白了许多道理。人心都是邪恶的，如果你要征服人心，就要更恶更邪更狠！
如果做不到这点，那趁早回头做个挨人欺负无处伸冤的良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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