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自言自语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到椅子旁，脱下身上的衣物。
这时，身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四处摸索了一番，将他穿越时带来的海螺从裤兜里掏了出来。
糟糕，自己怎么忘了这件事！
陆凡大惊失色，如果另一个人格将海螺扔掉或是弄碎，他恐怕再没有回到现代的可能！
但出乎意料地，另一个人格只是将海螺拿在手中看了看，随即将它放在了书桌上。
然后，换上了那套背上印着“明通快递站”五个大字的工作服。
嗯？他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立刻把海螺扔掉或是破坏……他应该知道这是我带来的东西……
是想再观察研究一番吗……
等等！他为什么要穿上那件衣服？
陆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穿戴整齐，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整了整衣襟。
不对，首先应该疑惑的，是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件衣服……
难道……自己以前在南城快递站工作过？
可是，自己明明有工作，根本没有时间……是夜班么！？
想到这里，陆凡一怔，他好像明白自己手机上每个月到账的那五千块钱是哪里来的了。
这个人格究竟做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
果然，换好衣服后，身体并没有在出租屋里久待，很快再次关灯出门。
陆凡就这么眼看着自己出了小区，往南城快递站的方向一路走去。
昏黄的路灯和两旁的行道树在视野里缓慢倒退，不多时，“明通快递站”的招牌再次映入他的眼帘。
与上次来时一样，快递站的门面依旧紧闭。
另一个人格对此并不意外，径直朝一旁的厂区门岗走了过去。
陆凡此时才明白，为什么上次自己和张大川进入厂区时，隐隐觉得门岗大爷看向自己的神情有点古怪——
感情这里是自己原来上班的地方！
当时大爷就认出我了么……
他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身体已经熟门熟路地进入厂房，和同事做了交接，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另一个人格似乎对这里的工作已经很熟练：检查、拣选、分拣、包装……有条不紊，得心应手。
陆凡眼睁睁看着身体忙碌，很快由一开始的新奇转变成枯燥乏味，到最后恨不得自己能控制眼睛闭上，好好睡上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厂房外的黑暗逐渐褪去，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终于，门外一个同样穿着快递站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小陆，交班了。”
陆凡听到男人的声音，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对他来说，这个夜晚太煎熬了。
另一个人格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配合中年男人对快递进行盘点。确认无误后，这才告别离开了快递站。
漫步走在清晨空旷的马路上，陆凡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头重脚轻，随时都有休克的可能。
好家伙的，他本以为另一个人格只是想把他的意识消灭掉。
现在看来，他丫的自己也不想活了吧？
每天白班接晚班，这谁顶的住啊？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腰酸背痛，浑身都是慢性病了……
这么些年下来，没猝死在工位上，身体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不是费劲心机谋划着想要获得身体的全部控制权吗，去快递站上夜班的目的是什么？
陆凡不相信另一个人格只是单纯地为了体验生活。
那可是能制造出穿越时空物品的恐怖家伙，绝不会这么无聊！
就算是为了寄出那几封匿名快递，也完全没有必要在快递站长时间工作……
百思不得其解中，身体已经飘飘悠悠地回到了出租屋。
他换下工作服，筋疲力尽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陆凡的意识同样能够感受到身体的极度疲惫，他此刻只想赶紧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但另一个人格并没有如他所愿。
寂静的小房间里，他双手枕在脑后，出神地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不知在发什么呆。
这家伙……不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熬死我吧？
还是说，他知道在睡着后我会控制身体，所以和当年的卢明浩一样，强撑着不睡觉？
陆凡被迫睁着眼和他一起看天花板，如遭酷刑。
他很确定那个人格知道自己过来了。
昨天回复白幽兰的话，以及从裤兜里掏出的白色海螺……种种迹象都能佐证这个观点。
可他是怎么顶得住的？难道他可以在不控制身体的时候得到休息吗？
正煎熬地胡思乱想着，陆凡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唇蠕动了下，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现在过的还好吗？”
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悚然一惊，有些迷糊的意识顿时清醒了过来。
空荡的小房间里并没有旁人，这家伙只可能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果然知道自己就在体内，并且知道自己能感知外界！
陆凡从惊愕中缓过劲来，陷入了无语——
好个球啊，你丫马上就要成功把我熬死了！
在他看来，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不过尽管在心里骂骂咧咧，但陆凡其实并不后悔这次独自穿越。
一次次穿越后，他已经逐渐想通了。
与其像从前那样迷迷糊糊、无所事事地活着，他心底里其实更希望能探究、弄清自己这些遗失的过往：
自己小学为什么突然转学，为什么一直沉默寡言，自己高中的成绩为什么突然滑落……
他不想再这么不清不楚地过下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作为一个废宅，他愿意四处奔波的原因。
哪怕这个过程愈发凶险，哪怕自己可能会就此消散。
人谁无死，只是恐怕张大川等不到他那顿饭了……
正这么想着，嘴唇再次动了起来：
“未来的日子有趣吗？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存在吧？”
陆凡再次被话语吸引，他确实对此十分不解。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个人格不仅拥有制作穿越时空物品的能力，甚至能在高中时就猜测到自己的来历。
这完全是超自然的。
似乎能够感知到他的好奇，另一个人格露出一抹难言的苦笑：
“因为，我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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