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奔出大街，各自极目望去。
远处街末那一大团的怪物潮，正在疯狂追逐着某物，各种残肢断臂、污血横洒，仿佛一壶沸腾的水。
背上的江星楚看得有些发愣，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做了什么，他们怎么成了这副样子的？”
其实方曦文自己也不太明白。
这些怪物对他这种活人并没有敌意，却对狼妖的尸骨有着深入骨髓般的仇恨；但无论如何，这也不是现在该思考的问题：“先不说这个，把我的衣服披上。”
说着，方曦文把她轻轻放下，脱掉了那沾满了怪物血肉的青衫。
江星楚没有嫌弃，依言照做，浑身臭烘烘的；她被再度背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狼妖尸骨与血肉遮掩的双重作用下，前来袭击他们的怪物少了很多，零星几个也被洛青霓几剑打发。
路上，方曦文才出声问道：“青霓跟我说了，她来救我时没有被怪物追。其实我这边在掏出那东西之前，它们也没理过我。”
“是吗，那被袭击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江星楚点头，“可我没什么头绪。你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可把方曦文问住了，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解释：“呃...你可以当成是我们所处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性。”
“可能性？”江星楚喃喃了一句，突然身子往下一滑。
原来是方曦文腿脚发软，差点没站稳；
强自挺直腰背，重新把她背好后，他大喘了几口气：“我、我们得找个地方修整...不然以目前的状况，如果我们再被发现，压根没有还手之力了。”
“我能找到没有怪物的地方。”洛青霓扶住他，眼睛四下扫过去。
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江星楚顿了顿，伸手一指：“那，我知道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
在江星楚的指挥下，他们绕过了几条街道，来到一处客栈前。
路上她恢复了些体力，说要自己下来走走，但被方曦文拒绝了：两人身上的怪物气息加在一起，应该遮掩效果会更好。
他懒得解释，本来还以为江星楚会说‘背着我是不是很舒服’之类的话；但只是被她轻轻搂着脖子，那种小心翼翼的心疼都传了过来。
“是这里？”
“对，里面比较干净，而且应该也没有怪物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三人还是比较警惕。
推开门，洛青霓一步跨入门槛，四下巡了一圈，点了点头。
再度进入客栈后，江星楚的目光下意识就往柜台上看去，但那里只有一团浓郁的黑暗；
想起在那里诡异点账的怪物老板，她就有些通体发寒，把方曦文的脖子搂得更紧了些。
摆出几盏灯，有昏黄的光晕交错着亮起，驱散了黑暗。一楼没有任何人。
见状，他把江星楚放在了大堂的椅子上，跟着内视了一下真气余量，回头叮嘱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上二楼看看，有状况随时叫我。”
“好喔，你自己注意安全呀。我也会接应你的。”洛青霓把剑拍在桌上，点了头。
木质的陈旧楼梯很有年代感。
脚踩上去能感受到松软腐烂的样子，怕它突然塌陷，方曦文略施了些提纵之法，轻身上到了二楼。
跟着，他第一时间便掩住了口鼻。
迎面扑来许多灰尘，看过去走廊上空荡荡的，伸手一摸栏杆也满是灰尘。
巡了几间开着门的客房，发现也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方曦文走进其中一间，将墙上的窗户推开，望向了外面的大街。
‘这个房间还不错。一来位置在二楼，跳窗出去逃脱也没有问题，还便于应变；二来这个方向的窗户能观察到外面，而且空间也比较大。’
思忖间，他放下窗户的手突然一僵：
看向窗外，借着零星的亮光，能看到这大片大片的怪物潮已经分散了。
它们重新变回一个个人形，步履蹒跚地走在大街上，有些靠得很近，脑袋旋转向对方，仿佛活物一般正在进行交流。
跟着，这些怪物打开了旁边商铺的门走了进去，跟着房门掩上，没了丝毫声息。
这诡异景象让他通体发寒，想到了什么，连忙冲下了楼：“喂！小心门口——”
好在，两个姑娘还安安静静地对坐着：洛青霓横剑膝上，江星楚四处张望，互不打扰。
“是这样。我刚刚看到那些怪物已经分散了，他们似乎...正在回家；这些存在或许保留有生前的习惯。”
“对的。”闻言，江星楚的手脚还有些发抖，轻轻指了下柜台：“我最开始就在这里听到声响，遇上一个正在点账的怪物。”
余下的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可怜。
他回到桌上坐下，各自简短交流了些信息，然后又沉默下来——
主要是怪物血肉的味道太臭了，像是腐烂了很久的肉类。
终于忍无可忍，江星楚站起来宣布道：“我先去洗澡了。”
说着，她便径直上了二楼，还回头瞥了眼洛青霓。
‘按照星楚平常的样子，肯定会问我要不要看的...’
她一走，大堂里的气味减轻了不少；两人鼓起真气一吹，便又没什么味道了。
转头一看，方曦文发现洛青霓鼓着个小脸，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话，像是在抗议着什么。
对上他的视线后，还“哼”一声转了过去。
见状，方曦文心想治你还不简单，当即从芥子环里取出一枚小碟，倒上了满满一碟小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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